冬天的我,得了一场大病。也就是因为这“病”,我认识了她,一个透明的她。

  住进医院,我痛苦难堪。每天重复性的打着点滴,无聊的我只好望着窗外,看天边的一朵云,它慢慢靠近,靠近旁的一朵。也就是你,云,对爱的人如此体贴……

  她和我的床位只隔两张,五步。每天,早晨起来,护士叫我和她吃药,我总是先把药吃完,然后,看着她吃,我知道她没有看我,但,每次我都会说一句:“不苦。吃吧。”这时我才能清楚地看到她的脸,是那末的清纯,或许,还带有一些憔悴。

  就这样,随着每早的一句“不苦,吃吧。”我与她度过了一个星期。一个星期,我不知她的姓名,得的什末病,多大。只知道,她有一个装满“心形物品”的瓶子,看上去像一颗颗火热的心,碰撞在一起,又在一起迷茫……

  这个瓶子她总是拿在手里看,看个不停。甚至,她还会咧嘴笑着一颗颗地数。

  一个星期后,我与她有了话,聊得很开心,她讲了她的事,有许多我已不记得,但有一句让我刻骨铭心“如果有人能一口说出我瓶子里有多少颗心。我会爱他一生”。当听到这句话时,我明明怦然心动,但不知为何,却冒出一句“不可能有人一下子说出,除非他数过”,之后,我看她只是摇了摇头,便继续瞅着她那瓶子。

  从那时,我便有了一种邪念:找机会,数数瓶子里到底有多少颗。

  两个星期已过完,我的病也差不多好了。但这时我不愿让病好,因为我还有一件事未完成:我还没数过瓶子里到底有多少颗。

  预定,周三出院,我百孔焦急……

  今天周一,我一个人望着天边的云,白白的,不带一点污浊。

  她走到我床前,问我:“你能说出有多少颗吗?”

  我没说话,只是看看了她,继续望云。

   “周三,我将要出院了,以后你吃药一定记住我的话,别怕苦,知道吗?”当我说完这句,有一种想哭的冲动,但止住了。她听后,和我一样望着云,说:“云多白呀。”我点着头,她走了,走了五步。

  周一的晚上,我一夜未眠,心里想的全是她,还有就是,到底有多少颗。

  周二,天上无云,只有我的一颗即将破灭的心。

    “明天,你就要走了。”她躺在床上对我说。我没出声,只是在心里骂自己,骂自己的懦弱。

  我看见一朵云出现,我对云说:“云呀,告诉我瓶子里有多少颗心?”云无语,我无言。

  我走了五步,到她床前,将手中攥皱的纸条递给她,说:“这是我的电话和地址。以后联系。”

  她伸出了两只手,一手拿走我的纸条,一手递给了我一张。

  周二的晚上,我睡了,睡得特别香,因为我梦到了她……

  收拾完东西,我准备离开,望着她,离我五步的她,只剩下了漠然。

   “再见……”她深沉的说后,我便点了点头走了。我再一次骂自己,骂自己连头也不敢回,因为这时的我已泪流满面,我甚至连头都抬不起来。

  离开医院的第二个星期,我已无法自拔,心里只有她和那未知的瓶子。我终于抑制不住,打了电话,接听的是一位妇人,声音低沉而憔悴。

   “我是某某,请找一下……”我说到这时,已无法再继续了,因为我连她的名字也不知,我哭了。可电话那边却说:“你最好来一趟。”然后,我便得到了地址。

  下午,我便去到她家,开门的是一位妇人,显然是接电话的那位。看着她的脸,我觉得她更加憔悴了。

   “这是你的信,她给你的,我是她妈。”说完,还未等我道谢,门便关上。在那时,我清楚的听见门后的哭声。我连忙拆开信,看到第一句我便落泪了……

  我不知你叫什么,我想我叫你“苦”吧。

  苦,你一直没有问我叫什末,我也一样,我现在告诉你吧。我叫云,你的云。

  记得你住进医院的第一个星期,你每天都对我说:“不苦,吃吧。”就是从那时起,我对你有了感觉,一种爱的感觉。真的。

  我们的床位只有五步之遥,但在我心里却是一步都没有,因为我喜欢你。可现在晚了,我要走了,这下我们可不止五步了,对吗?

  还有,在我们之间有一个瓶子,我问你有多少颗,你没回答。但是我要告诉你,你说多少都对,因为我爱你。

  你知道吗?你走的那个星期一,晚上,我一夜未眠,想的全是你,我知道你爱我,可我们却把它埋藏在心底。

  你知道吗?那个星期的周二,我睡得很香,因为我梦见了你。

  在你走后没多久,我便转到了特护病房。我没告诉你,因为我爱你。再见吧,我是一个透明的女孩,不爱掩掩藏藏,但我恨我们相见太晚。就这样吧!再见……

  记得我爱你……

  读后我敲了云家的门,我大声喊:“云在哪?妈,告诉我……”

  “妈”我居然喊出了妈,门开了,我抱住“妈”对她说:“我爱云,真的。”她只是哭,没说任何话。

  转天,我去了医院,来到她以前的病床,想着她曾经和我共度的日子。我再次落泪。拉开抽屉,看见了瓶子。泪更多了。

   “云,其实瓶子里的心只有两颗,一颗是你的,一颗是我的……”

  风,吹着我,吹着天上的云,我问云:“现在你在哪?还是离我五步吗?”云却说:“不,我们没有了距离。因为你我的心在瓶子里……”

  风继续吹着,云继续飘着,我分明的看到,它又一次飘向旁的云,那朵云叫——风。

  之后,我向所有我认识的人说了我们之间的事,但没有一个人相信。等到说完,他们都同样的重复着你永远没能实现的诺言——“风,再见……”